在意大利佛罗伦萨，艺术不但透露在古老建筑上，珍藏于美术馆里，斑驳在每一块脚底下的石头，它还深入了人的骨头与血液，成了基因的一部分。年初春的佛罗伦萨，我在主教堂广场听街头艺人演奏十九世纪意大利作曲家维托里奥·蒙蒂的《查尔达斯舞曲》，低音提琴、吉他、小提琴的组合，三个意大利男人畅所欲“演”，把音乐的美妙和快乐分享给大家。低音提琴手在弦上拨出节奏，仿佛心脏的跳。小提琴手五十开外，肤色黝黑身形有点胖，琴声让他这颗下午三点钟的太阳，洋溢出旭日初升的朝气。有观众甚至在现场和着节奏扭起腰、跳起舞。气氛欢快而活跃。艺术能改变城市的气质；城市的艺术氛围，同时也会滋养人的审美。此情此景，鼓舞人的同时，对自己冲击也很大，当初学琴半途而废实在有些遗憾。若不然，人至中年，约上几位乐友偶尔合奏一曲，实现自己梦想的同时传递艺术之美，人生的境界也会提升一截。
资料图图文无关新华社记者程婷婷摄
19世纪是世界音乐进入浪漫主义最兴盛的时期。许多作曲者为了表现浪漫主义的多元风格，开始到民间收集各种值得融汇的新元素，最具有代表性的曲系来自匈牙利。《查尔达斯舞曲》刚开始就在匈牙利的吉普赛人中流行。舞曲的音乐节奏鲜明，民族色彩浓郁。李斯特共写过19首匈牙利狂想曲，其中最迷人的《第二号匈牙利狂想曲》就是以“查尔达斯舞曲”为素材，法国作曲家德里布在芭蕾舞剧《葛蓓丽塔》中也采用过这支舞曲。
落地不生根的吉普赛人，他们追求自由，生活颠沛流离却乐观浪漫，即便一无所有，也要做永远的歌唱者。蒙蒂的《查尔达斯舞曲》用音乐浓笔重彩地描绘出吉普赛人奔放不羁和富有浪漫色彩的个性，全曲由两部分组成：第一部分称“拉绍”（Lassau），速度徐缓，如懒洋洋的风，人被它吹着，羽毛一样轻盈地飘荡、飞舞。第二部分称“弗里斯”（Friss），小提琴渐次狂野，舞曲节奏明快，速度迅急而情绪热烈，十分撩人。我想起草原上跳锅庄，因为舞步不灵活，平常极少袒露自己的短板，此刻狂欢的气氛加速了心跳的脉动，很自然地舞在了其中。
蒙蒂的这部乐曲深受世人喜爱，我听过小提琴、手风琴、钢琴、小号等不同乐器演奏《查尔达斯舞曲》，演绎手法多样而精彩，最震撼我的，是一张《伦敦小提琴之声》的唱片。乐曲由伦敦交响乐团48把小提琴合奏而成，规格上凸显出别样的厚实感。其中有德沃夏克的《妈妈教我的歌》、马斯卡尼的《间奏曲》等，都是作曲家的代表曲目。《查尔达斯舞曲》位于这张碟的第二曲，堪称是本专辑的“凤头”。48把小提琴整齐划一的运弓，威力与灵巧并存，人好像被音浪飘举着、冲击着，载沉载浮不由自己。
音乐最能激活人的情感。我在想，像我这样不苟言笑的人，若日常生活能时不时地受音乐激荡，寡言的个性，或许也会变得开朗活泼。
（原标题：激荡人心的“查尔达斯”）
来源：北京日报作者：阿果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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